我認識的 Система (SYSTEMA) -Russian Martial Art

拜網路資訊開放之賜，對武術練習充滿熱情的朋友們有更多機會知道台灣以外的世界，認識除了跆拳空手之外還有很多優秀的外國武術。這篇文章介紹的是一門俄羅斯武術－Система 英文寫作 Systema，意思就是系統。之所以會在這個近乎廢棄停擺的部落格上發表這一篇，原因是 Система 充滿了神秘色彩，在台灣鮮少有真正明白內情的人，網路上以訛傳訛，或有人以為其風格近似太極，合氣道而以 “俄式XXX” 稱之，反而增加有心學習的人的困惑，小弟不揣簡陋從個人的視野來述說我所認識的Система。

談 Система 前需先作個界定，以免這樣一個“泛用”的字眼造成混淆。前面的蝙蝠圖案是前蘇聯“某一支”特種部隊的臂章; 我所認識的Система就是從這個單位所流傳出來的。坊間說 Система來自俄羅斯特種部隊(Spetsnaz)其實並不精確，冷戰時代蘇聯擁有全世界規模最大的特種部隊，其編制人員數量甚至超過很多國家的普通部隊,而 Spetsnaz 中的各單位所接受的近戰格鬥訓練林林總總。有被稱作combat sambo，hand to hand 或更直接叫 fighting 或 beating 等等非正式說法，但這一大缸子可能完全不相關的格鬥教範體系在官方的正式稱呼上卻只有一個，就叫 "Combat Sambo Spetsnaz". 我們的主角Система當然也包含其中，然而實際採用這個教範的部隊人數僅三千人左右。如此低調地保守這個秘密，西方世界直到 80 年代末期才知道這個訓練法的存在，蘇聯解體後有退役軍官將之帶到了西方世界公開教授，而俄羅斯卻直到多年後才在 2004 年由官方正式授權解禁，允許在境內教授“民用版“。因此普通場合談論 sambo 這個字眼時，談論者往往不會意識到Система也被包含其中，練 Sambo 和 Система 被當作兩回事看待也合理且自然的。

當這一套訓練法出現在西方世界時是個沒有名稱的訓練法，因此教授者以 Russian Martial Art 當招牌，他在部隊的老長官於是採用了一個泛用字Система(system)來命名，這個字的用法類似華人在講某某“功夫”的意思，而小弟很幸運的有機會見到這一個流派的領導者 Mikhail Ryabko 將軍和他最傑出的學生 Vladimir Vasiliev, Vladimir是第一個在俄羅斯以外教授 Ryabko's Система的人。

相較於前述流派的神秘色彩，另一個較早傳往西方世界的是 Kadochnikov's Система(沒在機密禁令之內？？），創始者是 Aleksey alekseyevich Kadochnikov ，他所教授的內容也是基於俄羅斯的傳統武藝並加以科學分析和研究，這個流派的特徵十分明顯，在動作外型上也特別注重物理合理性，也便於使用大部隊的訓練教範，他的追隨者任教 FSB ，Spetsnaz等單位，對於這些單位的戰技發展也有實質的助益。Kadochnikov有一位出色的學生 Alexander Retuinskih 原本就是Sambo和柔道高手，結合這幾門技藝和個人的鍛鍊方式創設了名為 ROSS 團體，在傳授Sambo的同時將 Kadochnikov‘Система介紹到了西方。依個人淺見，R 和 K 二個流派的差異就如同中國武術的內外家，訓練法有別但殊途同歸，就看練習者適合那一種方式。

由於小弟是由接觸 Mikhail Ryabko 了解Система，所以觀點也是基於同一個角度，特別向大家作說明。

Система的中心思想：只要活著，Система就是奪不走的武器！
因為這個理念，因此所有訓練都圍繞加強練習者的身體能力，這又分為三個層次。第一是肉體，第二是心理，第三是精神。肉體的訓練就如同各種武術的訓練目標，心理是讓自己的意識也成為武器，洞悉並利用對手的心理弱點，進而施以壓迫使對手順從，最粗淺的例子就是利用“恐懼”造成的效果，很多網路影片中的“非接觸”打擊現象即是根源於此，至於第三層精神面的鍛鍊，淺顯的講可以說是一種宗教信仰或是對自身的約束，這並非唱高調而是原始訓練即有此必要。原來接受Система訓練的戰士，在訓練過程中面對種種非人道的壓力磨練，要能時時保持“清醒”不陷入瘋狂，執行戰場任務可以準確完成卻不能帶回任何負面作用--例如放下殺人的內疚，以免妨礙接下來的行動。 Mikhail 說過:"戰壕中沒有無神論者!" 身為一個從基層幹起的老兵，他是一名虔敬的東正教修士。年輕時的 Mikhail 歷經戰場面對面的無情殺戮，奉命出勤甚至僅單人生還，戰後創傷的陰鬱難免，但面對我們這些活老百姓時還能親和地像個聖誔老公公，沒有宗教的幫助是辦不到的，當他說“作一個好人！”時格外具有說服力。

Система訴求的目的：回家！
衝突和戰鬥絕非目的，如果是必要的，也是為了回家的手段。Vladimir 的單位是特遺小組，有明確目標和目的，完成任務即返回。所有非必要戰鬥完全避免，減低所有可能的邊際作用，不引起額外緊張。反映到短兵相接的情況上時，能不使用力量就不用（利用意識牽制），需要用力則使用最小的力。最高層次是在不知不覺中消除對方的攻擊意識，解除對方武裝。這部份在人身保全的訓練中特別著重，要求毫無火花地解除狀況。即使有奪刀奪槍的場合，也要持械者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被“拿”走武器。聽起來很玄嗎? 其實非常實際，Система的所有訓練都指向同一個原則 “不要喚醒熟睡中的Baby!" 如果要激起對方的反應，那一定是自己希望得到的反應，因為與其自己動，不如對手動，能省一分就是賺一分。

Система唯一的秘密：呼吸！
Система的秘密只有一個, 就是呼吸，能掌握呼吸那麼其他的都是細微末節了。至於怎樣訓練呼吸，方法並沒有固定型式，明白原則的人甚至可以自行創造。現今流傳在各訓練團體中的練法講穿了也是 Mikhail 當年想出來的花樣，不論是什麼型式的武術訓練功法，引入Система對呼吸訓練的原則，也都自然而然變成Система。其實在大多數的情況下，我們都會赫然發現 Система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們原來習有的武術功法之中的原始目的正是訓練原則的要求所在! 所以Система神秘嗎? 它只有一條筆直的道路，若你願意順著前進一定會進步，不論是 Mikhail 還是 Vladimir 還是其他指導員所展現的身手，都是供作自身能力的參考指標和道路里程碑。

Система的障礙：不自然
道路雖然只有一條，但路上的誘惑和干擾卻很多，這些都不是外來的，都是練習者自身引發的作用。Система的訓練目的是打破一切有形無形的制約反應，所以它沒有套路，招式，面對狀況要能作出正確的反應，所謂正確反應也不是唯一解，它包含了種種可能，而狀況總有千萬種，再怎麼精密的套路，招式設計也不可能涵蓋所有情況。簡單舉個例子，戰場上左腿中彈 右手刀傷 背上還有個昏迷的弟兄，這樣就沒招了嗎? 遇到狀況還是要活下去，Система沒有預備動作沒有起手姿勢，只求有效運用現有身體能力進行戰鬥，此時別忘了呼吸。在這邊我要特別點出來市面上所有販售關於Система的影片教學中有數不完的招式，千萬不要去模仿! 因為那都只是參考範例，我們要看的是背後隱含的身體運用方式或是身體能力展現，同樣一個手法 Vladimir 作得輕鬆自在又有效，換了一個人可能得到完全相反的結果！不要不信邪，我親眼見過幾位迷失其中的練習者，沒把那些淺顯易懂的原則放在心上，不注重練習呼吸，多年練習的成果成了和Система無關的另一種武術。

如何開始學習Система
中肯的建議您找個合格的指導員吧, Mikhail/Vladimir 的體系有認證合格的指導員，練習者沒有段位之分，所有程度者混合練習，就算是新進者也不會被特殊對待。 然而目前台灣並沒有合格的指導員，有興趣的人需往國外取經，若你夠投入也有機會成為台灣第一位指導員。若您想自修也並非不可能，只是要肯定自己能把握住關鍵原則，能隨時掌握關鍵原則的練習者就算入了門了，沒有入門的人怎樣靠自我要求跨過這個門檻，是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最後我想引用 ROSS 的創辦人 Retuinskih 的一句話 "武術不假外求，就在自己身上!" 給有志研究武道的同好，Mikhail 也曾說過 "Система原不是武術，成為武術只是時代造成的結果！" 顯示在生存勝負技藝之上還有更多值得追求的事。

更新註解: Kadochnikov's Система 就是 Kadochinikov System, 並不是Systema, 詳情可見
systema筆記摘批--Kadochnikov's systema的槓桿運作
文後更新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