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stema練習雜談：systema？combat sambo？混沌說分明

這篇內容或許有些刺眼，在部落格上分享這些既不為謀利也不為出名，只希望台灣的武術愛好者在真正擁有在地的systema指導員之前，於武道追尋的資訊上不要落後其他國家太多才野人獻曝在此拋磚引玉。前陣子有位黃姓網友來這邊留言，說有個systema的體驗課程想邀請小弟前往參與，並說他跟隨的俄國人教練正準備培訓師資。正巧不久前剛聽說有位姓黃的台灣人拜訪了多倫多systema總部，並在那兒跟隨指導員Frank體驗了一下systema的訓練，當下雖有疑惑卻也高興台灣終於有人要扛起systema推廣責任了，所以馬上回應雖不能前往參與亦祝他們順利。那位俄國人教練Igor先生幾年前剛來台灣時就已經聽說了，只知道他教combat sambo卻不知也有教systema...然後體驗課程辦了，媒體新聞也報導了，隔了幾天聽之前在國外講習會遇到的台灣同好抱怨說自己白花了錢去體驗意料之外的sambo示範，還賭氣說要向多倫多總部舉報...我知道他接觸systema多年，就算乏人指導進步緩慢，參加Vladimir的講習會可也不止一次了，應不至於看走眼，那問題出在那兒呢? 講到這個就得從60年代開始講起… 當今聞名於世的二大systema體系之一的 Kadochnikov’s systema 是 Alekskey A. Kadochnikov在60年代開始費時近二十年整理蘇聯境內的傳統武技和二戰時期的軍隊格鬥教範，依照物理原則檢驗，進行生物力學分析再結合醫學，心理學創設出一套特殊的格鬥術訓練方式，訓練強調把握身心運作的合理原則，而非透過格式化招式技巧以期快速有效地達成目的。Kadochnikov從80年代開始在紅軍中進行小規模教學，當時紅軍早有廣泛傳授達半個世紀的徒手格鬥術Combat Sambo了，雖早在研究階段Kadochnikov就參考了Sambo的早期原型，但二種武技相遇時仍然遇到了些爭論，如同傳統中國武術領域中莫名其妙的內外家論戰，Kadochnikov新創的訓練法被練習Sambo的保守派譏為”軟趴趴”的訓練法，而主張豪快直觀的Combat Sambo才是”夠硬”的武技。,類似嘲諷即使是今天，傳播到了世界其他角落仍然很容易聽見。然而Kadochnikov的武技確實有出人意表獨到之處，有些人”選擇性”的接受，訓練方式和理念也在傳習過程中逐漸有了變化。僅部份的從學者完全接受了Kadochnikov的整套訓練方式和理念，這個就是Kadochnikov's systema。歷經了三十年，部隊原本廣泛傳授的徒手格鬥術combat sambo受影響混入不少 K's systema 攻防教範的招式和技巧，特別是對應持械者的部份。這種”進化版”combat sambo和 K's systema間的關鍵分野在於 K's systema是自成體系的一種武術訓練，其核心思想是充滿槓桿滑輪的力學解析和物理法則，其招式教範只是方便入門教學操練，Kadochnikov父子檔在教學現場時的示範不拘泥格式發揮各種可能性並隨時隨地精確地控制對手，受其教學啟發的後進如Alaxander Lavrov,Dimitry Skogorev等等，乃至於完全不拿"systema"當招牌自立門戶的其他教學者如出身阿爾泰邊防軍的Alexander A. Solovyov展示身手時都具有同樣的特質；而進化版combat sambo將systema視為一種出敵不意的破勢技巧並以擒拿攻守對練的狀況操習，技術主幹仍是sambo本體，展現的是直觀有效的武術風格。本來各行其是並無問題，戰場任務能活著回來最重要，但如今兩種武技要收費教學了, 摻了systema的Combat sambo練習者覺得自已也學過systema，把systema放進菜單或獨立出來單賣並沒有問題。但要求比較嚴謹的買家希望得到的是完整而全面的systema，雙方認知落差在此出現，誰是誰非?
剛好有個理想的觀測模型可供大家參考，還記得前面有篇文章中提到的 Vadim Starov和他的八卦嗎? 不清楚的趕快複習一下(Systema練習雜談：利用網上影片對比當教材); Vadim Starov自立門戶後以 systema spetsnaz 為名對外授課，主要教學內容依舊承接Kadochnikov's systema，個人認為除了細節及功力不及正宗本家之外他本人的示範從沒見過有混入Sambo的情況，但由他認證的指導員就不一定了...因為Starov和Kadochnikov之間的紛爭，原在Kadochnikov教學體系中握有行政運作權力的Starov雖被逐出家門卻"合於法律"地擁有使用"Kadochnikov"商標的權利，佔了牌子大的優勢，可是Starov本人的systema功力未必能以技服人，我們甚至有機會看到由他認證的指導員身上某些部份的systema功力更優於他(顯然依照 Kadochnikov 留下的教範操功自然就能進步)。以下是小弟主觀推測，自立門戶後或許為快速充實自己的指導員團隊，Starov找尋有武術根底的人，特別是與他關係密切的軍隊，吸收部隊中具有武術實戰能力的教官，這些教官本身的格鬥基礎都是combat sambo，接受Starov的指導強化systema部份後可立即披掛上陣獨當一面，然而終究沒有完全轉化成systema，特別是Starov自己對systema理解都有盲點的情況下（Kadochnikov公開在官網上說Starov不是合格的指導員，雖可能是商業杯葛手段，但眼見為憑大家自有公斷)，對於那些指導員的要求也無法精確，造成systema中細緻精微的部份大量流失，而取而代之的是較為粗暴只求達成目的的技巧比重愈來愈高。當然這篇重點不在議論 combat sambo 和 systema 的優劣，兩種武技訓練思維各有特點，Sambo明快，Systema隱晦，性格差異十分明顯。

我們先看一段 combat sambo 的影片，影片內容恰好分成兩部份前半段可說是普通的(體育競技)sambo，後半著迷彩服者使用的就是combat sambo，請特別注意對應持械者所運用的技巧:


這位是Vadim Starov認證的 systema spetsnaz 指導員 Oleg Spector 講習會片段，動作有combat sambo的痕跡，基本上還算與Starov類似，也有一些kadochnikov教範的影子，但關鍵細節其實已偏離systema的要求和原則，放倒人(Take Down)的方式明顯有分別: 接下來是 Vadim Starov 本人的影片，就 Systema 的角度來評論實在很不怎樣，但明顯的他並沒有 Sambo 那樣大的動作，風格較偏向 K's Systema:


這位是Alekskey A.Kadochnikov的兒子Arkady，看看正牌Kadochnikov's systema 如何隨時隨地全面掌控對手提高動作效率避免多餘動作，和前面的影片比較，高下立見:


Arkady 對應刺刀，刻意放慢表現運作過程，聽勁敏銳跟著感覺走而非標準教範的招式，絞刀時只要刀刃角度略偏立刻見紅(影片中的刀可是開了鋒的刺刀，故意拉開袖子示範表示沒唬爛)，另外可與前三段影片中放倒人(Take down)的片段進行交互比對，注意每個人的腳在施技過程中的角色有啥區別（systema的隱晦玄機之一，打人不知）：


影片一路看下來，把順序顛倒再回顧一下由 Arkady, Vadim Starov, Oleg Spector 而combat sambo, sambo, 發現當中的變化了嗎? 這一系列影片除了選來當Combat Sambo例子的那段無法明確證明是一脈相承的源流外(其實印象中最適當的片子沒找到)，我們可以看見Kadochnikov's Systema 在流傳過程中的變化，離根愈遠愈像另外一種武術。

所以那位台灣同好不必耿耿於懷 ，關於systema的定義其實是彼此認知上的不同，我相信Igor先生不是刻意誤導。至於想向多倫多總部舉報，可能有點搞錯方向 。多倫多 Vladimir 教的 systema是 Ryabko's Systema，二者沒有從屬關係。雖然在個人經歷上 Vladimir 在軍隊中也受過 Kadochnikov 體系的訓練，但完備他今日身手的關鍵仍是 Mikhail Ryabko 的教導，Ryabko' s systema  源自傳統哥薩克武技，遠在 Kadochnikov 開始建構研發自己的武技之前，就為蘇聯的政治中心秘密保有，Mikhail 五歲起就跟隨史達林保鏢學習(即所謂的 "史達林之鷹"，這支親衛隊在史達林死後，打散進入各特戰單位中的隱密單位，他們的存在只有俄共中央高層的少數人知道), 但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奇妙，Kadochnikov 嘔心嚦血 "創" 出一套已經存在的武技，多年後當 Kadochnikov 和 Ryabko 相遇， Mikhail 推崇這位年紀大上一截的長者說 "在皇家雄鷹之前，我這隻小小鳥能說什麼呢?"，更曾和 Vladimir 帶著一眾歐美訪俄的學員加入 Kadochnikov 的講習會。我的練習過程是依照 Ryabko's systema 建立的體系而成長起來的，隨著眼光愈進步愈讚嘆 Kadochnikov 能用科學的方式獲致類似境界是如何的了不起。相對的 Ryabko's systema 訓練所走的路子相當自然原始，甚至兒童也能自然而然練就，無招無式著重開發知覺和身體能力，會形成這種訓練風貌的原因和數個世紀來哥薩克人生而為僱傭兵的宿命密不可分...

Systema在台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個人深切期盼 Ryabko's systema 和 Kadochnikov's systema 體系的合格指導員能早日出現。話說這篇完全沒貼 Ryabko's Systema的影片，是因為R系的核心練習無形無相難以讓別種武技攀緣，又一直在隱密單位內傳承到近年才解禁，不像K系教範深深影響combat sambo，甚至被人混為一談故本篇就略去R系不說了。整體而言，只要對systema的認識夠清楚，練習者一定有能力對似是而非的情況作出判斷。


以下是回應中要增補的影片:


更新註解: 文中提及"Kadochnikov's systema" 其中的systema實際為 system 的誤用，當初寫這篇文章時並沒搞清楚 Mikhail Ryabko 建立的武術門派 Systema(система )並不等同俄文中"系統"或"制度"這個字(система)，前者為門派名稱而後者只是一般名詞，
而且對俄文而言還是個來自西臘文的外來語和概念。當Vladimir在西方將 
Mikhail 門派的知名度推向頂峰時，система一開始被直譯為 "The system"，
後來為便於識別，造了一個英文新字 Systema 作為 Mikhail門派 國際通行的名稱，
成為聞名世界的"俄羅斯武術品牌"。 Systema讀音寫法和система近似，
加上英文字母(SYS)的流通性遠高於俄文字母(сис)，許多同樣來自俄羅斯的門派
(比如 XXX's fighting system, XXX combat system, XXX system)，不論和 
Mikhail 或 Vladimir 有無關係，有意無意地混用 Systema 與 system, 即使像小弟這種
經常注意Systema資訊的人，也是接觸很久之後才發現錯誤使用；原本得過且過就算了，
有興趣的人早晚會弄清楚，似乎也不影響學習。但台灣有人刻意將 Kadochnikov System 
誤導為 Systema，把二種基礎訓練要求南轅北轍的體系混為一談，美其名為博採眾家以
為己用，其實是沒 Systema 資格又想沾這個光，拿 K系證書出來擋，可惜證書上無一字
提及Systema，於是作主將 Kadochnikov歸入 Systema 門下，以老先生的身份地位不知
作何感想?